这个城市很大,大到可以装下几千万人的梦想和失望。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挤在铁皮罐头一样的地铁里,从一个叫“出租屋”的鸽子笼,去往一个叫“公司”的蜂巢。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忙着挣钱,忙着生活,忙着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歇脚的树洞。
人活得久了,有时会分不清,到底是妳拥有了生活,还是生活绑架了你。就像穿在身上的衣服,有的人把它当成盔甲,有的人把它当成标签,还有的人,只是觉得它能遮身子就行。
江辰三十岁了,是个程序员。在当时的社会眼光里,程序员这个词,听起来还不如一个国企单位里的科员来得响亮和实在。他整天窝在郊区一个半死不活的科技园区里,给一家刚起步没两年的网络公司写代码。他这个人,就像他每天面对的那些代码一样,整齐,有逻辑,但是没什么趣味。性格内向得像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兴趣爱好,整天除了对着电脑屏幕,就还是对着电脑屏幕。
日子过得就像机器里运行的程序,不断地循环,一转眼,就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变成了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大龄青年”。远在老家的父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托亲戚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命,话里话外都是邻居家的谁谁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拗不过父母的夺命连环催,就在一个还算有名的相亲网站上,胡乱填了些资料,注册了个账号。没过两天,一个自称是金牌介绍人的王阿姨就给他发来一个姑娘的资料。
姑娘叫林晓琪,在市中心一家知名的外企当市场专员。照片上的她,化着精致的妆,一头时髦的浪卷发,笑起来很漂亮,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江辰看着照片,心里就觉得,这姑娘跟自己压根就不是一路人,见面也是荒度时间。可王阿姨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把对方夸上了天,说人家姑娘条件多好多好,眼光高,能看上你的资料就不错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见个面,又不会掉块肉。
见面的地点,是林晓琪定的,在市中心一家装修得像欧洲宫殿一样的高档咖啡厅。江辰对这种地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他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又倒了两趟公交车,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他对穿衣服这件事,向来没什么概念,衣柜里除了格子衬衫就是T恤,舒服就行。那天,他就很随意地穿了一件在网上打折时花几十块钱买的蓝色格子衬衫,一条洗得有点发白的牛仔裤,背着一个装着笔记本电脑的黑色双肩包就去了。
咖啡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里飘着一股又香又苦的咖啡味道,还混杂着一种高级的香薰气息。江辰找了个最角落的靠窗位置坐下,看着菜单上那些动辄七八十一杯的咖啡,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他看着窗外那些开着豪车、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自在。
林晓琪是踩着点来的,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她一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玻璃门,几乎吸引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踩着一双细得像锥子一样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哒哒”作响,像女王巡视她的领地。手腕上挎着的那个小巧的皮包,江辰虽然叫不出牌子,但看那精致的皮质和闪亮的金属扣,就知道肯定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贵。她一坐下来,一股浓淡相宜的,像是某种高级花香的香水味就飘了过来,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林晓琪在江辰对面的柔软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地把那个精致的皮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好像那不是一个包,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江辰一番,那眼神,就像是商场里最挑剔的顾客,在审视一件有瑕疵的商品。那眼神里的不屑和毫不掩饰的失望,像两根细细的针,扎在江辰的心上。
江辰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了,他端起面前那杯黑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口,差点被那股又酸又苦的味道给呛到。
江辰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说:“是。你是林晓琪吧?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他想说句客气话,来缓和一下这尴尬得快要凝固的气氛。可这句话说出口,又觉得干巴巴的,特别无力。
林晓琪对他的恭维没有一点反应,脸上连一丝礼节性的笑容都没有。她招了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用一种很熟练的口气,点了一杯手冲的耶加雪菲和一份摆盘精致的提拉米苏。然后,她就身体后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像个女王一样,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始了她的盘问。
江辰都如实回答:“在郊区一个科技园,公司叫‘新途科技’,是家初创公司,规模不大。”
林晓琪的眉毛轻轻地挑了一下,那个科技园的名字她显然听都没听过。她用纤长的手指搅动着咖啡,又问:“那平时你怎么上班?自己开车吗?开什么车?”
江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声音低了一些,说:“我还没买车,平时就坐地铁,也挺方便的。”
林晓琪端起咖啡杯的手,在空中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冷淡了。她似乎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跳到了下一个话题:“那房子呢?总该买了吧?买在哪个小区?”
江辰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房子……我也还没买,现在是和同事合租的房子住。”
林晓琪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就没再说话了。她把目光从江辰的脸上移开,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好像对江辰这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兴趣。窗外的车水马龙,都比眼前这样的一个男人要有趣得多。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空气里只剩下悠扬的背景音乐声。江辰想找点别的话题来打破僵局,就硬着头皮问她:“你呢?平时工作忙吗?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
林晓琪的目光,忽然又转了回来,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落在了江辰的袖口上。那件几十块钱买来的格子衬衫,因为洗的次数多了,袖口的地方已经有些磨损,还起了一点点细小的、怎么也弄不掉的毛球。
她突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但在这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咖啡厅里,却显得特别的刺耳。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周围几桌正在喝下午茶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王阿姨这次是不是搞错了?我还以为是来相亲的,没想到是来扶贫的。”
“你这身打扮,是从哪个批发商业市场几十块钱淘来的吧?不好意思,我平时喝杯咖啡的钱,都比你这身衣服要贵。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拿起旁边椅子上的那个昂贵的品牌包,利落地站了起来,踩着那双细得像锥子一样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就朝门口走去,留下一个高傲而决绝的背影。
整个咖啡厅,好像在那一刹那都安静了下来。周围几桌的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夹杂着同情和嘲笑的复杂目光,看着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的江辰。江辰感觉自己的脸,辣地烧了起来,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他像个可笑的小丑一样,被人毫不留情地剥光了所有的衣服和自尊,赤裸裸地扔在了舞台中央,任人围观。
江辰不清楚自己在那家让他感到窒息的咖啡厅里坐了多久。他只知道,那杯本来就苦涩的美式咖啡,喝到最后,已经变得像中药一样难以下咽了。服务员几次端着托盘走过来,想问他还需不需要点些什么,可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又都欲言又止地默默走开了。
周围那些客人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和那些投射过来的、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像一根根看不见的、淬了毒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身上,扎在他那颗已经很脆弱的自尊心上。他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的难堪和屈辱。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那家富丽堂皇的咖啡厅,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厢里挤满了和他一样疲惫的、面无表情的人。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可他觉得,那些璀璨的霓虹和喧嚣的热闹,都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个巨大的城市,好像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回到那个在城中村租来的,只有二十平米大小的出租屋。屋子里很乱,地上堆着吃完没有来得及扔的外卖盒子,桌子上散落着各种写满了代码的草稿纸。他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睁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的灯。他第一次开始深刻地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到底是不是一个笑话。他放弃了所有的娱乐和社交,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他自认为热爱的代码世界里。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的技术足够过硬,就一定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可现实却像一个最凶狠的拳击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那台已经有些陈旧,运行起来“嗡嗡”作响的笔记本电脑。电脑的桌面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被他设置成最高权限的文件夹,名字很简单,就叫“星辰引擎”。这是他利用所有能够挤出来的业余时间,不眠不休地埋头开发了将近三年的一个心血项目。一个基于他独创的新型算法,从底层搭建起来的智能推荐引擎。他本来想把它做成一个独立的应用程序,去改变现在市场上那些简单粗暴、让人厌烦的信息推送方式。可是,他没有钱,更没有推广的渠道。这个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项目,就像他自己一样,被死死地困在了这个小小的、不见天日的出租屋里。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密密麻麻的代码,心里一片灰暗。也许,林晓琪说得对。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放弃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收拾东西回老家去,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娶个不那么挑剔的媳妇,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他那个屏幕已经有了裂痕的破旧手机,突然在桌子上“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来自首都北京的号码。
他本来不想接,以为又是什么推销电话。可那手机,却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他最后还是有些烦躁地划开了接听键,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传来一个很沉稳,也很有礼貌的,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接着说:“您好,江先生。我是‘腾云科技’的,我叫李文博,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冒昧给您打电话,是想跟您谈一下,关于您半年前,提交到那个全国线上技术开发者大赛的,一个关于智能推荐算法的项目。”
“腾云科技”。这四个字,就像一道惊雷,在江辰那片灰暗的、已经准备放弃抵抗的脑海里,轰然炸响。在国内的互联网行业,“腾云科技”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它是当之无愧的行业巨无霸,是所有程序员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的行业圣地。而李文博这一个名字,江辰更是如雷贯耳。他是国内最顶尖的技术大牛,是传说中写进了大学计算机教科书里的传奇人物。
江辰握着那个发烫的手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以为这是个高明的骗子,或者是哪个无聊的人在跟他开恶作剧。
电话那头的李文博,好像也感觉到了江辰的疑虑和震惊。他温和地笑了笑,语气诚恳地说:“江先生,我知道这可能有些突然。您当时提交的那个项目,虽然因为完成度不高的原因,没获得名次,但它其中体现出来的核心算法,引起了我们技术评估团队的高度关注。我们经过了这半年的持续追踪和反复评估,认为您的这套算法,有很巨大的、甚至能够说是颠覆性的商业潜力。我们很想和您当面,深入地谈一谈,不知道您明天有没时间来北京一趟?”
江辰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机械地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他还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个荒诞的梦里。
第二天,江辰怀着一种极不真实的,像是要去面见皇帝一样的心情,坐上了最早一班去北京的高铁。他还是穿着那身被林晓琪鄙视得一文不值的衣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别的更体面的衣服。他来到了“腾云科技”那栋矗立在首都心脏地带的,像一座未来堡垒一样的总部大楼前。
在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壮丽风景的顶层巨大会议室里,他见到了传说中的李文博,还有“腾云”最顶尖的技术专家团队和法务团队。
没有人对他的穿着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递给他的,是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茶,和一份对他的那个“星辰引擎”项目,长达几十页的、详尽到每一个代码模块的专业分析报告。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对江辰的项目,进行了最后的技术质询。那一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深入,直指核心。
江辰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可一谈到自己最熟悉、最热爱的技术领域,他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他凭借自己这三年来,日日夜夜废寝忘食积累下来的扎实知识,对答如流,甚至还从容不迫地指出了对方那份权威分析报告里的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小疏漏。
会议室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地,慢慢地变了。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技术大牛们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后来的欣赏,最后变成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赞叹。
最终,首席技术官李文博亲手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天才光芒的年轻人,很认真地向他提出了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江先生。我们‘腾云’愿意出资,为您成立一个独立的子公司,由您来担任新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您将拥有新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
“第二个选择,”李文博顿了顿,用一种更郑重的语气说,“我们‘腾云科技’,以八位数的价格,一次性买断您的整个‘星辰引擎’项目,以及它的核心算法的全部专利。”
八位数。江辰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昨天在那个高档咖啡厅里,林晓琪那副高高在上的,充满了鄙夷的嘴脸。他又想起了她说的那些刻薄的话,想起了周围那些像针一样扎人的嘲笑的目光。
他厌倦了创业可能会带来的那些没办法预测的风险和漫长的不确定性。昨天那场被羞辱的经历,也让他无比渴望一种最直接,最快速,最彻底的改变。他想用最无可辩驳的事实,来向那个看不起他的女人,向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证明,一个人的价值,绝不是由他身上穿的衣服,和他开的什么车来决定的。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那笔江辰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巨额收购款,就一分不少地,打到了他那张许久没有大额进账的银行卡上。当他看到手机银行短信通知上那一长串让他数了好几遍的零时,他依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传来的剧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没有像那些暴富故事里的主角一样,立刻就去买豪宅,买跑车,去挥霍,去享受。他一个人坐在那个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小的出租屋里,看着窗外,冷静地思考了整整一天。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辞掉了那份他已经厌倦的工作。然后,他去市中心最高档、租金也最昂贵的那个写字楼,租下了最大、视野也最好的一整层,作为他新公司的办公地点。他用最短的时间,走完了所有的流程,注册成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公司的名字,就叫“星辰”。他要把自己脑子里酝酿了很久的,那些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用更成熟的商业模式,去一一实践。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去了这个城市里,一家最顶级的、据说只为名流服务的私人形象定制会所。他把自己那个已经磨破了边的黑色双肩包,和他衣柜里所有的那些廉价的格子衬衫、T恤衫,全都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桶。他让那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据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形象总监,从发型、到皮肤护理、再到穿衣风格,给他来了一次从头到脚的,彻底的改造。当他几个小时后,从那个会所里走出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头发利落有型,眼神沉稳自信的男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他买了一辆外形很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黑色保时捷。然后,他在这个城市里最贵,也是最难买到的那个顶级高档楼盘里,全款买下了一套三百多平米的江景大平层。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向谁炫耀,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变得虚荣了。他只是想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有能力,也有资格,去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种能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生活。
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当他开着新车,穿着一身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买不起的定制西装,回到郊区那个他工作了多年的科技园,去办理最后的离职手续的时候,整个公司的前同事们,都认为自身眼花了。他们把他团团围住,震惊地问东问西,猜测他是否中了彩票,还是继承了哪个远房亲戚的巨额遗产。
江辰的新公司“星辰科技”,在他的高效运作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他利用自己雄厚的资金,和那个被“腾云科技”都看中的名头,迅速招募了一批业内最顶尖的技术人才。他自己曾经的那个“星辰引擎”项目,只是他脑中宏大计划的第一步。他的第一个新项目,是一款具有颠覆性的新型社交应用,他有信心,这款应用一经推出,就会彻底改变现有的市场格局。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有实力的市场推广合作伙伴。
公司的公关部,经过层层筛选,从几十家备选公司里,挑出了几家在业内口碑最好,实力也最强的外企,约了他们的市场部负责人,在周五的下午,来公司做提案。
这天下午,就在那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壮丽风景的,巨大而豪华的会议室里,江辰作为“星辰科技”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坐在了主位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气质沉稳,和他身后那些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商界大佬比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当第二家公司的提案团队,推开了会议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鱼贯而入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职场妆容,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市场部负责人,正是林晓琪。
林晓琪今天看起来意气风发。能够拿到和背景神秘、实力丰沛雄厚的新贵公司“星辰科技”合作的机会,对她的职业生涯来说,至关重要。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脸上带着最职业化的,最富有感染力的自信微笑,准备开始介绍她和她的团队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方案。
当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会议桌的主位,想和对方公司的最高决策者进行礼节性的眼神交流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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